吃肉的回忆

明月 · 发表于 2011-7-10 22:08:57

（白建明）
小时候，最高的奢望，最幸福愉快的事情就是吃肉。盼望过年就是因为到时有肉吃。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每人每月计划供应一斤或一斤半肉，凭票割肉时往往要求屠户割最肥的，好解馋。食品公司那卖肉的营业员是最吃香的职业，被人巴结和尊敬。平常家庭10来天猜吃一回肉，哪家哪天吃肉，邻居就能有人羡慕的说：喂哦，吃肉啊······每逢自己家里吃肉我们就会有过节般的欢乐。当时夹江城里有个叫“马月亮”的疯子，常常在街上喊着：“咸烧白，甜烧白，肉丝肉片，吃呵，吃呵……”。少年的我们，常常在她的喊声中，对那飘香的蒜苗回锅肉、鲜美的咸烧白、白片肉垂涎欲滴，那强烈的诱惑使我们荡气回肠。从没有满足的吃肉欲望，使我们赌咒发誓：以后有条件，一定要吧肉吃个够！
后来，人们慢慢从贫困的处境中走出来，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物质生活有了很大的提高。我终生难忘的佳肴美餐是1981年秋的一次晚餐。那时物质丰富了，自己包包里也有点钱，市场上也可以随便买肉吃了。那天我们兄弟俩约了两位朋友在我家吃饭。城里当时最有名的石贵元烧卤肉食，是我们孩提时梦寐以求的美物。我端着脸盆大的食盆，去石贵元那儿切了大半盆卤猪头肉。四个20多岁的菜龙饭虎，开怀敞肚，伴着啤酒、白酒，筷子如游龙般地减少着桌上唯一的这盆肉。少年时的梦想，如今肆无忌惮的实现着——多幸福啊!1975年在“批林批孔”运动后又“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”，在讨论共产主义时，一位老工人发言说:到了共产主义到处都是肉!哈哈，如今改革开放才几年，到处都是肉了······
吃足了，喝够了，筷子不想伸了，饭也不想吃了，但盆子里还剩下许多肉。“不行，要把它吃完!今天要吃就吃个够，反正猪脑壳肉不攘人。”“实在不想吃了。”“不行，今天一定要把它吃完······”
后来我们决定：挟出三块最大最肥的肉放在另外的一定碗里，划拳定输赢，先输的一个就吃最大的，依次把这三块肉吃完，赢家一人不吃。于是，啤酒又倒起，幸福的享受又掀起一个高潮。
就这样在欢腾的吆喝声中，划了十余次拳，挑肥拣小，我们估倒冒劲的吃着肉。盆子里的肉只剩下一二两零星碎块了。突然，有人把筷子一打，大声叫道“老子吃够了，不吃！随便你们把我咋个整！”愉快的吃肉游戏便在一片欢笑声中结束了。烂房陋室里的聚餐，幸福欢乐的气氛是在今天星级宾馆里都难以享受到的。
从此，肉这种食物对我便失去了诱惑力，然而，这次愉快的“盛宴”却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。
刊载《瓷都文苑》2011.二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