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：大哥------今天回夹江，很失望

yumen · 发表于 2009-5-30 13:56:06

正是H1N1在国内闹恐慌的时候，十二年未曾谋面的大哥回来了。
      哥，97年离开北京舒适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去往大洋彼岸，读书再读书——工作——定居——生子，时间飞逝，一别竟是十二载。当他随着匆匆的人流由远及近，我看到岁月的痕迹已悄然爬上他曾经饱满的印堂。
      最高兴的是老母亲，早在哥回来之前的一个多月就在做准备，墨西哥开始漫延猪流感的新闻刚开始还没引起家人的注意，开始报道美国的H1N1病例远远超过墨西哥时，老妈就开始紧张了，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视关注新闻，每次和哥通电话也是担心因为流感的蔓延而耽搁行程。看到哥安然无恙地推着行李走出旅客通道，我们一家尤其是老妈都开心地乐了。
      哥长我六岁，小时候，我就不在哥的玩伴之列，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没得共同语言，所以经常被哥当跟屁虫甩掉。他小的时候有二嬢三嬢送的玩具，我小的时候就只能玩扫帚和铁丝枪。不过，哥做铁丝枪做得最好，几根粗大的铁丝经他用手钳几弄几弄加上橡皮筋，就可以发射纸做的子弹。但他就是帮其他娃娃做，最后才给我，都是最小号的，威力很小；他糊风筝糊得最漂亮，鲶胡子风筝飞在高高的天空，锡箔粘的眼睛骨碌碌迎风飞转，可给我糊的时候就只是扎王字风筝……但我知道，哥的成绩很棒，在向阳小学，在夹江中学，在乐山一中，在北航，在乔治亚工学院，他念书都是顶呱呱的，他拿三好生的奖状就像扯火草纸那么简单。老爸老妈也总是把哥挂在嘴边：“你怎么就不像你哥哥那样静静坐下来看书呢！”、“你看看你哥哥怎么学习的，你像啥样！”、“你这样学习以后给你哥揩屁股都不要！”……于是，哥就化身为无形的如来，时不时就对我的劣习进行着无情的批判。我悲哀地活在哥高大完美的身影下，说实话，那时候对哥总是有忿忿不平的情绪。
      后来，老爸遭遇了车祸，哥刚辞掉了北京别人最羡慕的工作，考到美国念书，我也离开夹江去往乐山，家庭一系列的变故，我们从此天各一方，分别的时候，我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，再次聚首，已是不惑之年。这些年虽然相隔万里之遥，亲情却无时不刻地把亲人拉得更近。我就只有这个血缘最近的哥，他经常隔着八个时区在深夜给妈打电话，也经常交待要我照顾好老妈，我们也无时不刻地牵挂着他在达拉斯的生活、工作、家庭。往来的电话、Email、MSN越来越表达不了人在异乡的心境，而我儿时的不满和不平，也随着时间的飞逝和思念兄长的加剧，逐渐被浓浓的亲情填平。
      归家，可能是解决的唯一办法。
      这几天，我陪着哥回了夹江老家，去南门大桥看被毁掉的旧城墙，去向阳小学探视那棵不存在的黄角大树，去青衣江远眺我们曾经走过的废弃的旧铁路大桥，去察院街看旧时的院落，去南街找寻儿时记忆的蛛丝马迹，去夹江中学访那两棵盛夏可以落满一地幽香的黄槅兰……
      哥说，这些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，萦绕着他的思绪，让他顿生着烦恼。在美国的朋友告诉他，回去吧，去走一圈，梦自然就解了。去老家的行程既兴奋又惆怅。实地，很多带着美好回忆的建筑、风景却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。原来绵延几公里的城墙被当作拙劣商品房的屋基；学校的植被砍成不毛之地；穿山堰出来的一河清水已变成窄窄的溪流，更作为了周围商品小区的下水道；城市，正被丑陋的没有特征的水泥建筑包裹；除了去往乐山的道路还是完好，基本其他道路已经全部挖烂在重建，整个一个县城在弥漫的烟尘里渐渐变作一座废城。
      哥带着他的相机拍了很多很多，他担心，再过些年回来，就什么也拍不到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