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文学]丢失在夹江的爱情

诠释 · 发表于 2010-3-11 10:12:13

　丢失在夹江的爱情
　　
　　上世纪80年代，利用暑假和治国到四川旅游。乐山玩罢，返回成都途中治国提议到夹江去。我问夹江有啥看的，他说有同学在那儿培训，我说是女同学吧，治国不好意思笑了，说：来之前写了信，人家在等。没想到这一去，对我说来夹江永远和爱情连在了一起，化作了一幅美丽而凄婉的图画。
　　下了车，瞎摸来到了学校。在女士宿舍楼前我和治国还犹豫了一番：直接上楼还是呼喊叫人？那时比较封建，女士宿舍很少踏足，觉得就这么上楼似嫌不妥，但一想又觉得在陌生地方大喊大叫更是不妥。最后心一横，走。找到房号，治国敲门：“王丽。”话音刚落，房里“啊”声大起，一片欢呼。门打开，一阵声浪把我们淹没了。
　　 “你们怎么才来？王丽早就念叨着呐。”
　　 “她晚上都睡不着觉。”
　　 “再不来，王丽又要写信了。”
　　五六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，让我们两个倒不好意思起来。王丽满脸通红地站在我们面前，手足无措，只是不停地问：“吃饭了没有？吃饭了没有？”惹得大家大笑起来。
　　安顿好住宿已是下午时分，王丽说吃饭去。考虑到都是穷学生，拮据异常，我们说在学校食堂吃，她却坚持到外面馆子去。啊，那是一顿多么丰盛、多么奢侈、多么精美的晚餐。这么多年来，天南海北，饭局无数，然而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有哪一顿能够超过夹江的餐桌。从此以后，川菜成了我的最爱。
　　吃饭时治国与王丽愉快地回忆着插队时的生活。刚下乡不会用柴火做饭，急得王丽大哭。冬天没事干，又不让回家，大家以酒浇愁，自酿的红薯酒把牙都喝黑了。有个晚上去偷柴油回来当柴火烧，几个人找不到放油的地方，让民兵发现了。他们跑，人家追，等半夜跑回来，治国的鞋都没了。王丽说那一年她从城里回村，刚下车就是大雨，十几里的山路摔得她浑身泥泞，瑟瑟发抖。绝望中治国来接，脱下球衣给她换上，把唯一的雨衣披到她身上，治国光着膀子，两个人手拉手在大雨中蹒跚挪动。说到这里，治国与王丽的目光相遇了，眼睛里燃烧的火光让整个餐馆都窒息了。
　　返校的路上，我细细打量着夹江：窄窄的街道，低矮的平房，遮天的树木，凉爽的空气，还有街边商店昏黄的灯光。前面治国和王丽并肩而行，继续着热烈的交谈，他们的欢声笑语在幽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。望着他们，形单影只的我心中也充满了幸福的感觉。
　　 “你们今天累了，早点休息。把衣服给我，晚上洗一洗。”在宿舍，王丽对我们说。
　　这下轮到我着急了，长这么大，除了母亲还没有异性给我洗过衣服。“不行，不行，我自己洗。”我向治国求救，谁知王丽正两眼含情望着治国，弄得我很不自在。
　　晚上，治国在屋里走来走去，心事重重。我知道，治国正在恋爱。家乡有一个姑娘从小一起长大，两家父母多年友好，早就认可了他们的关系。
　　 “咱们明天就走。”治国突然说。
　　我吃惊地望着他：“刚来，还没有转一转就走？”
　　 “这儿不敢再待了。”
　　 “那，你和王丽说一说，人家那么热情。再说，你们那么长时间没有见面，也应该好好谈谈。”我说。
　　 “说啥呢？平时经常写信，要说的都说了。”说完，他出门去了。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我们来到王丽宿舍，按照昨晚商量的，我说：“我们走了，感谢……”
　　 “还说走呢。”我的话被一位女孩子打断了。“王丽昨晚哭了一夜。”
　　我突然注意到，王丽靠在被子上，衣书掩面。哽咽着：“走吧，走吧，不要再来了。”
　　我手足无措，不知怎么办好，望望治国，他也是一脸茫然。停顿片刻，他少气无力地说：“不走了，再住几天。”
　　十几年后，我与治国再相见，又提到了夹江。我说：“我感觉，那就是爱情。”一语未了，满面沧桑的治国已是泪水盈眶，说：“这么些年，我一直在寻找。哪知道我把那么珍贵的爱情却给丢掉了。”
　　 2005.10.15.
作者：秦岭老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