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

冯柯然

1月22日那天，听说成都飘雪了，心里羡慕至极。百里之外的我，整个下午无心做事，呆望着低沉的天。这几天，关于“冰雪”的新闻报道和微信纷至沓来。2016年那场“霸王寒潮” 来袭，朔方早已是千里冰封，就连江浙一带的南方也银装素裹的了。

而川南呢？天，自然是比往日阴冷多了，只是不见雪的影踪。捱到下班，回家途中竟然涌出奇怪的念头：家乡再往北靠拢些该多好。

向晚时分，周遭都是雨的影子。湿冷的夜，我破例早睡了。

“快起来看呀，下雪了！”女儿惊呼道。我睡眼惺忪的拉开窗帘，天已破晓。朝楼下一看，树梢、花丛乃至车顶上一片片的白，白到耀眼，美的灿烂。可惜地上是沒有积雪的，否则踏雪去寻一树暗香，该是一件多么有情趣的事。

打开微信，看千姿百态的雪景，分外妖娆。那纷扬的雪，一片片，一朵朵，饱含几多欣喜，几多爱恋啊。23日那天虽然是星期六，在私企工作的我却不能心随所愿的去远郊山野，赏雪游玩。当我急着把车顶上的积雪除去，手套被浸湿时心想，诗意的东西不能代替生活，而生活又不能缺少诗意。

“这些日子，盼望雪的来临。今晨，雪真的来，而心却极其宁静！”我压抑着激动的心情，在朋友圈里发了这段微信后，就迎着风雪上班去了……

朔方的雪是狂野而壮阔的。念书的岁月里我尤为喜读毛词《沁园春、雪》，而江南的雪是温润的，我还依稀记得鲁迅先生那篇《雪》的只言片句，……孤独的雪，死掉的雨，雨的精魂！

我是一朵孤独的雪花吗？坐在办公室里我想。

其实，我是领略过雪凝大地的北国风光的。1995年阳春三月去宁夏青铜峡采购玉米，车过陕西彬县至六盘山，突遇漫天大雪，冰天雪地，车困人饥。

事隔多年写了二首诗。其诗曰：“大雪纷扬∕上帝捎给你的鸡毛信么?∕家已远去∕风雪别故人∕天上掉下馅饼来∕于山野小店热气袅袅羊肉汤里∕梦在哪里∕八百里秦川？”

又诗曰：“村庄在远方∕晶晶莹莹的睡着∕夜行车的灯光∕映衬着山的巍峨∕人生就是一朵雪∕灿烂寂寞∕仿佛留下什么∕又没有什么∕远方的村庄睡着∕千百朵梨花∕千百个梦中飘落”

   然而，家乡是极少下雪的。即使有，也仅仅一晃而过的。谁也想不到2016年这场雪，纷纷扬扬下了一天，入夜愈加大了。
   翌日，雪霁之后朝阳升了起来，天却明朗得出奇的冷。“滴答答”雪融的声音，时断时续的，隔着窗我也听到真切。

“寻思冷艳孤芳处”临近中午，心血来潮的我独自去郊外赏山林之残雪。至阡陌沟壑，可哪还有雪的踪迹呢？悻悻然回城，老天仿佛在促弄我，阳光下又飘落起雪花来……

我耿耿于心，多日来思忖着写些关于雪的文字，无奈不知怎样动笔。到书架上寻鲁迅先生散文集《野草》，却找出杂文集《坟》。翻开尘封之扉页，旧友的娟秀笔迹，令我忆起此书竟是借而末还的。

三十载风雨了，也不知她身在何方？呜呼！该来的来，该去的去。铬记了的，淡忘了的，一切的一切皆是缘，就像这场雪在我生命里仅仅是匆匆过客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