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の逝

千语千寻 · 发表于 2014-1-28 12:12:26

本帖最后由千语千寻于 2014-1-28 12:17 编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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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的冬季，似乎格外漫长。虽然气温如常，但在春天到来之前，仍不免有些小颓废。封闭在小窝里，阅读，上网，默默地看着体重秤上的指针一路飙升。偶有老友相聚，亦是不悲不喜。
  有一些无从言说的心结，或隐匿或消沉，穿梭于字里行间，逐一巡逡着内心的空间。或许于某一处幽暗的角落里潜伏，总会有什么滋养着、停留着。人便麻木地游走在这混沌与清醒之间，聊以度日。
  或许繁华而温暖的生长期，将从来年春天开始。

  因着这古老的年节传统，照例每年这段时日，都会有如此的感觉——不知是岁末，还是年初。似乎是一定要过了除夕夜，才能算做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年。如此迷糊的一月。
  怀念那一场雪，那一片雾蔼的天空掩映着远山，薄的厚的雪堆积在枝影迷离的林间小径，空气微寒而清爽，那样一群人行走在那天的行程中。闭上眼，仍能够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松枝与初雪的气息填满，冰冷又惬意。那么长那么远的跋涉与回望，仍是值得的，至少生命中有了如此美好的记忆。

  文字激活了记忆。说是那一场雪揭示了一场心祭，说是在面对生命的真相时，她一生的寂寞想必在刹那间都已获得了补偿。然而时间过去，生命的真相早已不甚明晰。我们却往往比自己所想象的，更为无情和客观。
  所有的软弱和孤立，所有的无所依傍，仍是虚空。

  或许它们不会消失。头痛时有发作，胸中憋闷的感觉总会令自己莫名的心悸不已——看见了自己的病态，看见了自己的衰老。而失眠带来的窘迫，直把人驱赶至记忆边缘。

  试图找寻一些失眠的理由，诸如前些时日的夜半鸡叫。然而似乎过了那一夜，鸡们便在夜间齐齐失声似已消身匿迹。只有花园里家养的金画眉，与门市旁的那只蓝鸟，仍自如常哼唱着它们的歌——于清晨，于午后。
  土豆家的妻儿老小早已回了老家，只他一人留守铺面。昨儿主人失踪一日，却把鸟笼挂在行道树上便溜了出去。旁的商户多已歇业，担心那只鸟，担心它饿了，担心它被不安好心的人偷走，便小心地给它添了一些菜叶与米水。可是鸟儿并不领情，对美食无动于衷，笼子里悠闲地踱着步，偶尔歪着头嘀咕一些我们听不懂的鸟语。
  直捱到夜里十点多，眼见着街边孤零零的鸟笼被主人收回，才放心地随家里的男人收摊回家。

  男人与我并无任何共同爱好，直觉他的世界与我相去甚远。虽然对我挺好的，但仍会有在一起无话可说的拘谨。他总说我性格奇怪，说我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，关于这一点我也深有同感。感觉自己的心，完全停留在一个虚构的异度空间里，然而睁眼所见仍是这百无聊赖的虚空世界。
  对人对事都无法拥有长久的热情，或许神经质，或许强迫症。于我而言，彼此相安无害，已是难得。
  身边没有一个“闺蜜”，算是一个女人一生中莫大的悲哀吧。挥之不去，总有那样淡淡的疏离感。

  想不了这许多了。把手里正在看的书看完，这才是当务之急。持续阅读的每时每刻，电脑桌前，客厅里，沙发，床上。独自阅读，从日到夜，从夜到日。那又如何？终究是自己所喜欢的生活方式。
  如此简单的世界——简单的人际关系，简单的生活与工作，与一个肯悉心照料我的男人。知道我有诸多不完美，仍愿意与我交往的同城朋友。于我而言，已经足够。

 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，皆是如此。所有脆弱的分崩离析，或许只有依靠文字这一载体，才能得以稳定的方式流转。文字长久于人的生命，并且可以牵引着人们，让肉身找到可能，以心灵的跋涉作为渡船，划过潜流，划过旋涡，划过这人世间的漫漫长河。
  便想着，是该记录一些什么。记录让人保持清醒，也让走过的岁月清晰有序。可是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，记录的过程却是项大工程，是件体力活，总会茫然于自己的学识及体力完全不够用。
  于是早早打消这念头，看书，逮谁看谁。
  跟着书里的人物开始去旅行，不用考虑彼此的时间层次，也不用顾忌什么结构意象，我们一同出发。书中离奇的故事情节便会如过电影般，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，仿佛它们都曾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记忆里。

  然后发现，那些回不去的过往只是失踪了，如同那些遗失在冰雪旅途中的梦。
  可是即便可以随着时间快车穿越回从前，仍是不想走这回头路。
  更不会试图将它们逐一打开，这是成长的轨迹。
  不把玩，不回味。过往的意义，只在每一个逝去的当下来完成。

  不是每一粒种子都能在春天里绽开新芽，或许只是行走在春天的过客。
  也不是每一个梦想都能在期盼中开花结果——春始，春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