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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千语千寻 于 2013-7-10 12:00 编辑
一夜的暴雨,街边居然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蛙鸣声。晨起,闭上眼,仿佛回到幼时的乡间。
那时,父母还那么年轻,老家的种种也都那么清秀葱笼。小小的我,总是很骄傲自己有一个帅气的爸爸,和一个文秀的妈妈,虽然我自己简直就是他们的缺点综合体。爸爸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,而且相当文艺范的留得长长的,妈妈则扎着两条麻花辫,地里做农活的时候,辫子不经意拂到胸前,她便习惯性的扬扬头,辫子便服服贴贴的甩到后背去了。我杵在妈妈身后看神了,不一会又在大人“小心锄头”的呵斥声中一溜烟跑远。
每逢夏季的雨天,便是最好的农闲时节。因为不出工,爸妈往往都会睡懒觉。奶奶早起做好了一家人的饭菜,左等右等没个人光临饭桌,便喊我去叫爸妈起床吃饭。可是叫他们起床哪是件容易的事呢,特别是爸爸,叫过几十遍还在装睡。我就会在妈妈的授意下,花盘里找来很多根橡皮筋,一把大木头梳子,搬个小凳爬上床去,一本正经地给爸爸“扎小辫”。三五个,七八个,最多时十来个,然后把小镜子也搬了过去,逼着爸爸睁开眼,欣赏她宝贝女儿的“杰作”。哈哈,爸爸终于乐的起床了。
饭毕,节目开始。爸爸在堂屋里摆弄二胡笛子,妈妈则端坐在一旁唱起歌来,都是一些革命老歌,《洪湖水浪打浪》《我的祖国》《东方红》...妈妈都唱得非常好听。唱到声情并茂的时候,爸爸还会站起身来打拍子而忘了音乐伴奏,妈妈就索性清唱,我则在旁边有样学样的比比划划。可是幼小的孩子哪里懂得欣赏这些,听一会便觉着无趣。趁他们不留意,悄悄把鞋脱掉,就地找根长竹竿,跑到屋后打青蛙去了——我小时左手中指处是长过一个“修子”的,大概听奶奶讲过这东西是蛤蟆的毒液跳到手上长起来的,青蛙蛤蟆是一家,蛤蟆又长得太形容丑陋,从此就在心里无端的恨上了青蛙,非打它们不可。
屋后是有一口池塘的。池塘旁边栽满了樱桃,桃树,板栗,大约还有一片美人蕉,几棵黄梨树,正上方是一高坡,上面一排高大的红李树。每到桃李成熟的季节,红的黄的果子与翠绿的枝条倒映在美丽的池塘里,煞是好看诱人。原本是唯美的果园,可是大人们总会隔三岔五听说花果山那边,马村水库又淹死哪家孩子的传闻。于是这深约几米的方塘,终究成了父母大大的一块心病。既担心自家打青蛙的小不点栽进塘里,又烦恼别家的小孩们,总是早早晚晚来园里偷摘果子而踩坏了庄稼。
后来,父亲终于发狠。先砍了桃树,然后是樱桃,再然后是黄梨树。到了最后,那口池塘竟被填平了!于是,蛙声便零落了起来。而我也年纪渐长,爬上高高的红李树偷摘那些青涩李子的兴趣大减,可能是既没有掉进树下的池塘喂蛤蟆的风险,也没有被父母吆喝追赶的乐趣了。童年的记忆慢慢也就淡了,我手上的“修子”不治而愈,青蛙蛤蟆再也没人去打,可是它们也渐渐的消声匿迹了。长大后,再也不曾听过母亲的歌声,家中的乐器蒙尘大约也去向不明了吧。父母的头发都早已剪短,他们的兴趣慢慢转移到别处,那口清秀的池塘,那些唯美的童年过往,终是一去不复返了......
只是这街角的蛙声,引人思绪回到旧日时光。且让我就着这声声入耳的曲调,做个白日梦吧。
(图/文:千语千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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