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独丈人峰
本帖最后由 冯柯然 于 2015-5-5 23:32 编辑孤独丈人峰
彩云之南，天涯海角，关外沃野，塞上江南……尽管我游历的地方并不多，然而山之雄，水之碧，路之险，海之蓝，面对奇峰异石，戈壁飞雪……我也着实激动、陶醉过。 岁月静静流淌，青春如一片落叶，寒冷固执的躲入2011年的岁末冬至。是夜，围着小火炉，品读余秋雨先生的《文化苦旅》，心里荡起莫名的情绪，我竟惦念起凄风苦雨里的丈人峰了。 其实，丈人峰并不远，距夹江县城东约三十里许。虽说是峰，然则盘渡河畔一块天然巨石而巳，乡人俗呼为石笋。宋人杨翚《碧云亭记》曰：“石挺出于山旁，高丈有二尺，圆若砻错，上锐而下广，癣痕斑澜……”此处说的山自然是誉为夹江十景之一的九盘山了。九盘羊肠之道古属嘉阳驿道要冲，而今有成乐高速、夹乐大件路剖山而过，驿道变通途，山那边就是乐山的绵竹铺了。 如若你没有闲暇亲临其境，请允许我摘录清人王渔洋在《蜀道驿程记》里对九盘山的记载：山临青衣江，石壁如横磨大剑，江涛奔突其下，令人骨栗。遥望大峨，秀出天半，天岚万状，积雪晶然。中峨如伛偻，少峨如拱揖。北来诸山，蜿蜒起伏，争趋峨下。……只是此番景致现今巳荡然无存的了。兴许是青依江上新筑了两个水电站大坝的缘故吧，水流趋于平缓，就连丈人峰脚下的盘渡河也停止了奔腾不息的劲头了。冬雨霏霏，寒冷的河面偶尓掠过几只野鸭，给暮沉沉的天光水色平添了一丝活力来。 大凡夹江人说到丈人峰，一定是先谈起九盘山麓的二郎庙的。应该说二郎庙名气远近闻名，香客云集，粗茶斋饭，尤其是每年春秋两度庙会盛况至今仍残存在我年少的梦境里。 如果你是初来乍到的游客，步入山门，立于狭窄的停车场，仰头一望九盘山，目光定必被陡峭的山阶牵引到密林深处的，起伏的心潮顿生神奇的向往。 爬上百十步，转过弯，喘着粗气叉着腰就到庙宇门口了。转了一圈，什么二郎殿、玉皇殿、神水泉尽入眼帘，着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。敲钟拜佛的老婆婆喃喃的讲述这里的庙宇殿堂，有好一些是近几年夹江其他僻远破败的古建筑拆迁而来的，看来倒还有些韵味。 沿着半山之际的水泥路，或徒步或乘车，用不了多少功夫就登临后山那块高坪。坪上松涛阵阵，然而仿古的别墅茶舍甚至那高耸云天的碧云亭都寂廖冷清，难寻游人踪迹，仿佛一群乞丐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裳呆在亘古的山巅遐思……难道此番场面就是人们乘兴而来的碧云山野公园么？ 失望是不用说的了。我在想，为何花大力气搞的仿古美景倒不如二郎庙山脚下那些农家乐热闹呢？更有些头脑精明的农家，依山随势，巧用密如蜂房的蛮子洞修起了别致质朴的饭馆茶铺，反而成了一道风景。 那或大或小的蛮子洞，据专家考证应该是东汉崖墓，在九盘山周边却是随处可见的。甚至穿过一片松树林，站在碧云山野公园那块高坪的边沿，便可隐约看见崖墓的踪影。不可思议的是丈人峰那块天然巨石，我在《夹江县志》苦苦寻觅的丈人峰，原来竟然就躲在碧云亭的山崖之下。 其实，游丈人峰有两条路可去。最便捷的是不去登二郎庙，翻后山高坪，而是直接随着盘渡河，踏着嘉阳驿道那条被今人废弃的弯弯土路，前行约二十分钟即可抵达。而我初见丈人峰的雄姿，却是那年晚秋，从碧云亭的山崖处，惊喜中慌不择路满身泥泞溜下来的。 “白云如玉城，翠岭出其上。异境忽坠前，心目久荡漾。”遥想当年，陆游寒风冷雨骑驴入蜀，过剑门关的艰辛与惊喜也是如此？伫立在丈人峰侧畔的山坡上，吸引眼球的是身后阴森诡秘的崖墓，是暗道抑或地缝吧。黑沉沉的，似乎是垂直刺入地心，深不可测，大概奇玄小说描绘的时光隧道就是这样的造型…… 近观丈人峰高约12米，呈纺锤形；远看恰似老翁望孤帆。丈人峰“身已离山脚连山”，与其说是峰，还不如说是与山体相连而日月风化断裂开的硕大的页岩罢了。云南石林归来不看峰，无论雄伟、奇丽、峻险，还是岩石的质地、纹理，夹江的丈人峰都不能相提并论。 “恻恻九盘道，一步一徘徊，行近丈人峰，望之心肝摧。”空穴来风兮，静寂里我从清嘉庆邑人李炳奎的《过丈人峰泫然出涕赋以志痛》一文听到哀怨的哭泣声。 哦，千年的丈人峰！你那一头的荒草，满身的风霜令人思绪凌乱……因为平凡所以孤独，如芸芸众生。因为独特所以瞩目，如名山大川。只不过灿烂的、坎坷的、伟大的、寂寞的、富有的、贫寒的……熙熙攘壤，来来去去，一切的一切最终归结于化为一堆尘埃。 孤独不是自卑自弃，有些时候“孤独”耐人品读。尽管现代的好心人为保护它，彻筑起一堵朱红的矮墙如镣似铐围着丈人峰，我无法触摸它的身躯，但仍能感受到历史的沧桑和荣辱不惊的宁静。 放下余秋雨先生的《文化苦旅》，天仍下着细雨，窗外还飘荡着冬至浓郁的气息。凄风苦雨里的丈人峰令我不忍中想起女诗人舒婷的《神女峰》的两句精典之语：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，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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